書劍俱廢

翠玉记

屋中一片漆黑，唯有一人。

其人形貌枯蔽，一襲破敗的翠色袈裟罩身，於虛空中盤膝而坐，額上巨大的寶石之目閃閃發光，在黑暗中蕩漾出懾人的光彩。

*     *     *     *

許久之後，令人不耐的沉寂終於被打破。

「汝，來此何為？」

蒼老沙啞的嗓音在黑暗中悠悠迴蕩，一如暗夜中永世徘徊之鬼魅。

「吾，吾欲求真理……」

「真理為何？汝所言者，吾不解。」

「撲通」一聲，黑暗中有什麽東西重重倒落在地；隨後，在幽閉的空間之中，詭異的、像是蠕動般的聲音開始在周遭悉悉索索地不斷響起——那聲音漸大、漸亂，間或似有撕咬聲、嗚咽聲、喘息聲……然而終究無法辨別自何處傳來。

許久之後。

「吾之規矩從不可破：一生一問，一生換一問；在汝之一生中，只有一次向吾提問的機會，機會用盡，也便是汝命休止之刻。」

無人應答，屋子中的氣氛，沉悶得似乎即將爆發。

*     *     *     *

許久、漫長得似乎連時間都要停滯了的許久之後——

「吱呀」一聲，門軸轉動的聲音，隨即腳步聲傳來，有人邁過門坎；再是「吱呀」一聲，仿佛是門被小心地掩上了。

「汝，來此何為？」

黑暗中，巨大的寶石之目仍在閃耀著懾人的光彩。